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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13日,中午11点,55岁的王晓忠准时打开凯文咖啡的店门。以前这个点几乎没有客人,最近几周,掐着点来打卡的新客人突然多了火狐电竞火狐电竞,有时晚开几分钟还会被“抱怨”。
当天是凯文咖啡营业的最后一天。这间位于衡山路宛平路街角的小店,即将告别。
在一个有着近8000家咖啡馆的城市,一间咖啡馆的歇业为什么被怀念,并值得被书写?
1997年,凯文咖啡正式开业,比星巴克1999年在北京开出大陆首店还早两年。当时的上海没有几家像样的咖啡馆,上海人赶时髦喝咖啡喜欢去五星级酒店,老克勒们则钟情于东海、德大。
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,火狐电竞凯文咖啡一位难求,让王晓忠恍惚回到开店时的盛况。近五年里,上海的连锁咖啡、独立咖啡店层出不穷,凯文咖啡不时髦,不出挑,安安静静地存在着。三年疫情,经营状况遭遇重创,随着租约到期,告别成了无奈的选择。
凯文咖啡营业的最后一天,来打卡的客人三三两两,人气不低,但大家轻声细语,蹑手蹑脚,不约而同地维持着这间老牌咖啡店最后的宁静与体面。店里的凯文咖啡,因为配料酒用完而停售,有客人自带百利甜酒,只为让王晓忠再复刻这一款招牌,作为纪念。
63岁的王先生住在宛平路,想着无论如何要在最后营业这天来坐坐。木桌、圈椅、火狐电竞半窗帘、墙上的油画……再点上一杯卡布其诺,王先生说,每一次进来,都可以重温当年在德国泡在咖啡馆看书发呆的时光。
“凯文是上海最有老欧洲味道的咖啡馆,关掉太可惜了。”望着窗外梧桐光影斑驳的衡山路,王先生幽幽地说。
一阵爽朗的笑声,伴随着与服务员亲切的招呼声,80岁的邬先生神采奕奕地走进店里。
黑色贝雷帽、质地平顺的白色羊毛衫,配一条格子围巾、薄呢苏格兰格子裤,浅咖色布洛克雕花皮鞋,一块劳力士日志金表,精心穿搭,让邬先生尽显上海老克勒气质,和老板、老友打完一圈招呼,转身在熟悉的靠窗老位置落座。
10年前,在美国漂泊了十几年的邬先生回到上海,偶然发现家附近的凯文咖啡,自此成为常客。隔三岔五,邬先生会来凯文点一杯咖啡,坐两三个小时,“我伐吃香烟伐吃老酒,也伐欢喜搓麻将,就欢喜听听古典乐,此地环境好,吃吃咖啡,服务员都是上海人,火狐电竞大家噶噶讪胡,蛮开心额。”
靠窗的小桌是邬先生的舞台,有时一个人,有时与朋友相约,有时跟聊得来的客人回忆在美国打拼的见闻,随着时间的推移,阳光变换着角度和温度,却始终像聚光灯,在他略显沧桑的脸上投下强烈的光影。
“蛮可惜额!”经历过人生起伏,看过太多悲欢离合,邬先生没想到有一天会跟凯文告别,“伐晓得此地今后会做啥,以后路过我还会来看看。”
从月初进入倒计时开始,凯文咖啡就不再供应简餐,只是提供饮品和西点。对那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的客人,没能品尝到菜单上已经售卖了26年的经典美食,有点遗憾。
午后暖阳,为降温后的上海驱散了丝许寒意。贝尼坐在户外的凯文花园,抿一口威士忌,抽一口雪茄,他已经快十年没来凯文咖啡了。
贝尼是个自来熟,没一会儿就跟店里的客人聊上了。当年正是他与王晓忠一起勾勒出凯文咖啡的雏形,陪着兄弟一起创业。至今被老客人津津乐道的意式肉酱面和奶油蘑菇汤,正出自他的手笔。
王晓忠和贝尼原是希尔顿酒店的同事,前者是酒吧主管,后者负责西餐厅。1995年,王晓忠从希尔顿辞职,他跟贝尼留下一句话,“如果我以后开餐厅,你来帮我伐?”贝尼一口应承,两年后的一天,他接到王晓忠的电话,“贝尼,记得你当时答应我的话吗?”
“最开始差点做成中餐厅,我跟马克(王晓忠)讲,这里空间狭长,后厨也不大,做中餐摊不开,做西餐合适,而且又是我们熟悉的老本行。”贝尼远远看着忙碌的马克,笑盈盈地说。
“当时希尔顿扒房用的是日本出名的骨瓷品牌Narumi,我们选的是国产骨瓷,虽然没品牌,但格调要有。西餐用的原料,奶油和奶酪都是进口的,意大利面的灵魂就是酱料,奶油不好味道不香,奶酪不好风味就没有了。”说起经营西餐厅,贝尼如数家珍。
为了品控,贝尼放弃休息日,跑去店里把意大利面的酱料做好,原本以为可以卖一周的原料,没想到两天后就售罄了。王晓忠电话请求支援:“意大利面都卖光了,我们这里不叫凯文咖啡,改叫凯文面馆算了。”
“当时凯文的意大利面卖48块,希尔顿的意大利面卖88块,味道一模一样。”店里的营业额从第一周单日1000元,到第三周就达到单日5000元,一份意大利面撑起了凯文咖啡的市面。
高级建筑工程师程先生从小住在徐家汇附近,时常路过凯文咖啡。直到工作后,他终于有机会走进凯文咖啡,用自己的薪水点上一份下午茶套餐,这是一个梦想成真的过程:“鸡翅刚出炉时的香味和热度让我数年来不能自拔,每过一段时间就得来吃一次。”
和程先生一样,来的次数多了,来的辰光长了,都成了老客人,店里的服务员也是老面孔,凯文开始有了客堂间的气质。
“我们老客人和服务员只管闲谈,餐具的准备,餐食上桌的摆放,甜点的Timing、什么时候结账,从来不需要讲一句话的。”
凯文咖啡的26年,王晓忠日复一日站在三尺吧台后,迎来送往形形的客人,他也从意气风发的小伙,变成了年过五旬的中年人。
“听说日本音乐家谷村新司也来过凯文?”有将信将疑的客人拿道听途说来找王晓忠求证。他一边记账,轻描淡写中忍不住一丝得意:“他到上海喜欢住衡山宾馆,有时间就会来凯文坐坐,最喜欢户外花园的位置。”
作家王丽萍也是店里老客人。刚刚从北京开完两会回来,风尘仆仆的她赶上了凯文咖啡的最后一天。她和老板在窗边坐下闲聊一阵,开始拿出手机在店里拍摄,在店里写着今日菜色的小黑板前,她驻足了很久。
最靠东面窗边的一张桌子,是王丽萍的“灵感发源地”。这里有电源,可以为她的笔记本电脑“无限续航”,一隅,看街景四季变换,人来人往,她在这里构思创作了《天使的翅膀》《双城故事》等作品。知道她来店里,王晓忠专门留了座。
2022年疫情最严重时就传出凯文要歇业的消息,后来咖啡馆重新开张,一度让很多老客人放下忐忑的心,如今终究还是要告别了。
夕阳西下,老客人起身要买单时,被王晓忠一一婉拒。“老朋友了,今朝我请客。”
刚开张时,凯文从早上7点半营业到第二天凌晨2点,当下最时尚的“日咖夜酒”,不过是克勒们玩剩下来的游戏。年岁上去,老板、服务员都熬不了夜了,也没有去打广告、刷点评的想法。安静陪伴着衡山路六岔路口永远的车水马龙,凯文咖啡像一个低头不语,放不下架子的上海爷叔。
咖啡馆的选择越来越多,开始有客人抱怨凯文的咖啡种类少,餐品缺少创新。而在王晓忠的记忆里,开张两年后,贝尼曾经想换菜单,撤下奶油蘑菇汤,结果不到两周就在一班老食客的强烈建议下又重新恢复。
是让新客人觉得新鲜,还是满足老客人对经典的留恋?这对王晓忠来说似乎是一个悖论。
他说,自己的想法赶不上时代了,那套收割自媒体流量让网红带货的玩法,更不是他所擅长。
夜幕降临,凯文咖啡的客人渐渐走空了。老板叫上所有的服务员,在店外和店内分别拍下了一张合影。